数字经济、非农就业与社会分工

 

期刊：《管理世界》2022年第5期

作者: 田鸽¹，张勋²

机构：1.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 2.北京师范大学统计学院、北京大学数字金

融研究中心

DOI：10.19744/j.cnki.11-1235/f.2022.0069

 

CFPS项目办公室感谢作者团队的供稿。“文献传送门”栏目诚邀用户投稿，欢迎您介绍基于CFPS数据的优秀

成果。

 

研究背景

 

数字经济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新动能。根据《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1》，2020年中国数字经济在

新冠疫情冲击和全球经济下行的叠加影响下依然保持了9.7%的高速增长，增速为同期GDP名义增速的3.2倍多，

对GDP的贡献仍达到38.6%。2022年1月，国务院发布《“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从优化升级数字基础

设施、充分发挥数据要素作用、大力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加快推动数字产业化、持续提升公共服务数字化水

平、健全完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等方面为推动我国数字经济进一步健康发展进行了详细部署。数字经济已经成

为当今中国最重要的经济现象之一，无论是衣食、出行、教育、就医等消费行为还是智能制造、远程服务等生

产行为，人们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越来越数字化、信息化、网络化。数字经济必然会产生巨大的经济影响，这

就要求科学衡量并评价数字经济的经济效应，为制定政策进一步促进数字经济发展提供理论支持。正是在这一

背景下，研究者展开了对数字经济的经济效应研究。

 

图片：作者提供

 

中国宏观经济发展的另一个典型特征是城镇化进程的不断加快、经济结构逐渐向非农转型，因此这篇文章借助

于CFPS数据，将研究重点聚焦于数字经济对非农就业的影响，以此探讨数字经济在促进城镇化发展、提高经

济发展质量方面的作用。此外，作为一种技术进步，数字经济发展在促进非农就业的过程中，可能对不同技

能水平劳动力的劳动分工具有异质性影响。因此，通过进一步分析数字经济促进非农就业的技能异质性，有

助于深入理解数字经济在推动社会分工方面的作用。

 

研究方法

 

研究者首先构建用于检验数字经济发展与非农就业之间关系的实证模型。由于作为外生冲击的“宽带中国”政

策可以有效代理数字经济的发展，这就为利用双重差分法（Difference-in-Difference, DID）来检验

数字经济促进非农就业的因果效应提供了可能。具体而言，在式(1)中, Dc(i)·Tt是双重差分项（以下简称

DID项），其中Dc(i)反映的是个体层面的变异性，表示个体所在的市是否位于“宽带中国”政策的实验组，

Tt反映的是时间层面的变异性，表示t时是否开始实施“宽带中国”政策。是显示市个体在时是否从事非农

工作的虚拟变量。

 

(1)

 

Zict是控制变量，用来控制个体、家庭、地区等特征对被解释变量或DID项的影响。其中，个体特征主要是

性别、年龄、学历和婚姻状况等人口统计学相关变量。考虑到年龄对非农就业可能具有非线性影响，还控制

了年龄的平方项。家庭特征包括人均家庭纯收入和家庭抚养负担（6岁及以下以及60岁及以上家庭成员占比）

等。地区特征主要是反映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及结构的变量，如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取对数）、非农生产总值

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和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等。如上方程的最后三项分别为个体固定效应（用以控

制不随个体变化的不可观测因素），时间固定效应（用以控制不随时间变化的不可观测因素）和随机扰动项。

为缓解同一城市居民之间的相关性，采用聚类到城市的稳健标准误。

 

研究发现

 

这篇文章以“宽带中国”政策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代理变量，将其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相结合，

借助于双重差分法，发现数字经济能够显著促进非农就业（见表1）。接着，研究者进一步对劳动力的技能类

型以及非农工作的具体类型进行了详细划分，发现数字经济在推动非农就业的过程中，能够依据劳动力的技能

类型实现有效的社会分工。具体而言：（1）对于农村低技能劳动力而言，数字经济发展推动了这部分劳动力由

农业向非农行业流动，尤其是向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流动（见表2）；（2）对于农村高技能劳动力而

言，数字经济发展推动了这部分劳动力由传统非农行业或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向高技能偏向的数字化

非农行业流动（见表3）；（3）数字经济同时推动了农村低技能和高技能劳动力的就业转型。从这个角度来

讲，数字经济尽管可以被视为一种技术进步，但数字经济本身可能并不具备明显的技能偏向性，能促进有效社

会分工的形成，推动经济结构转型。

 

 

图片：作者提供

 

表1 数字经济与非农就业:基准回归

 

注：括号内是个体所在的城市层面的稳健聚类（Cluster）标准误，***代表 p<0.01，**代表 p<0.05，

*代表 p<0.1。下同。

 

表2 数字经济与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就业

 

注：第(1)~(3)列分别估计了数字经济对不同技能类型的农村劳动力由农业向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

流动的影响。

 

表3 数字经济与高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就业

 

注：第(1)~(3)列分别估计了数字经济对不同技能类型的农村劳动力由传统非农行业或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

非农行业向高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流动的影响。

 

最后，这篇文章还基于数字经济的两大核心内涵（消费互联网和工业互联网）探讨了数字经济促进农村劳动

力非农就业以及实现有效社会分工的作用机制。研究发现，数字经济所带来的消费互联网（以数字金融为代

表）的发展促进了农村低技能劳动力向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流动（见表4），而数字经济所带来的工

业互联网（以自动化和智能化为代表）的发展则促进了农村高技能劳动力向高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流

动（见表5）。在此过程中，数字经济的发展尽管依赖于数字技术的革新，但由于数字经济能够实现传统行业

的数字化，因而可以依据劳动力技能来实现有效的社会分工。

 

表4 消费互联网:数字经济推动农村低技能劳动力非农就业的内在机制

 

注：第(1)列估计了数字经济对数字金融发展的影响；第(2)列估计了数字金融发展对农村低技能劳动力由农业

向非农行业流动的影响；第(3)列估计了数字金融对不同技能水平的农村劳动力向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

流动的作用。

 

表5 产业互联网:数字经济推动农村高技能劳动力非农就业的内在机制

 

注：第(1)列估计了数字经济对机器人渗透率的影响。第(2)列估计了机器人渗透率对不同技能农村劳动力由传

统非农行业、低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向高技能偏向的数字化非农行业流动的影响。

 

研究贡献

 

第一，主题方面，通过考察数字经济对非农就业的影响，尤其是数字经济的不同内涵对非农就业的异质性作

用，发现数字经济发展可以依据劳动力技能实现有效的社会分工。这说明，数字经济在促进非农就业数量增

加的同时促进了劳动力资源的优化配置。更重要的是，数字经济的这一作用，有助于缩小城镇化发展过程中

农村不同技能劳动力之间的数字鸿沟，促进共同富裕以及包容性增长的实现。这一发现也补充了数字经济的

经济效应的相关文献。

 

第二，方法方面，由于双重差分法在因果识别方面具有显著优势，这篇文章利用“宽带中国”政策形成的外生

冲击，并借助包括遗漏变量分析、平行趋势检验和工具变量法在内的多种缓解内生性问题的方法，有效验证

了数字经济发展对非农就业的因果效应。

 

第三，在政策价值方面，这篇文章通过分析数字经济促进非农就业的机制，可以为决策界提供更加明确的数

字经济发展方向的政策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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