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文献为发表于《Review of Income and Wealth forthcoming》的论文“The Consequences of Having a Son on Family Wealth in Urban China”，作者基于CFPS数据，研究高房价下孩子性别对家庭财富的影响。

 

引言

 

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住房被视为炫耀性消费品，对提高男性在婚姻市场上的竞争力有重要的作用。在房价飞涨的今天，国人对于“男方有房才能结婚”这一观点的高度认同在造成男性结婚成本上升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其原生家庭的投资方式。一胎为男孩的家庭更倾向于尽早为儿子置办婚房，得益于房价上涨和婚姻法对个人资产的保护，其所拥有的家庭资产总额往往要高于一胎为女孩的家庭。也就是说，一胎生男孩通过增强购房的激励，使得家庭“意外”积累了更多的财富。

 

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有房是结婚的前提，而买房往往是男方家庭的义务。除了婚房，还有其他昂贵的彩礼需要男方家庭支付，使得男方家庭在结婚中需要付出高额的成本，于是就有了儿子是“建设银行”的流行说法。与此相对，女儿则被戏称为“招商银行”。随着房价的飞涨，在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谈何容易，于是“男性结婚成本过高”，“部分男性因无法承担高额房价而在婚姻市场中失去竞争力”等说法近年来频繁出现在主流和非主流媒体上。乍一看，买房结婚似乎会给男性原生家庭带来巨大的经济负担和损失。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生男生女对家庭经济状况是否会有不同的影响？男孩究竟会带来经济优势还是经济负担？对于这些问题，学界也是众说纷纭。一方面，由于研究所选用的数据库不同，学者们在育有男孩的家庭是否收入更高这一问题上并未达成一致。关于男孩的父母是否会从亲友中获得更多经济支持的问题也没有定论。另一方面，由于女性在生育男孩后能在家庭支出上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而女性又更愿意花钱在孩子的健康和教育上，长远来看，生育男孩的家庭经济状况会更好。

 

研究内容及方法

 

基于CFPS的数据，来自北京大学和中央财经大学的两位学者发现，一胎为男孩的家庭总体家庭资产要高于一胎为女孩的家庭，而造成这一差异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家庭收入或者股票基金持有量上的差异，而是生育男孩的家庭所拥有的房产数量更多，价值更高。研究者以CFPS数据中信息完整的5830个城市家庭为样本，其中一胎为男孩的家庭占59.8%，家中至少有一个男孩的占69.2%。受重男轻女观念和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我国二胎的性别比例与自然性别比例差距过大，研究者因此着重关注一胎婴儿性别对原生家庭经济状况的影响。样本中，平均每户家庭拥有1.048套房子。在511000元的家庭平均财富值中，房产的价值为460000元，可见家庭的大部分资产来自房产。

 

和一胎为女孩的家庭相比，一胎为男孩的家庭购置房屋的时间平均要早半年左右，所拥有的房屋数量则要多出0.055套，就房产总面积而言，后者也比前者多出约6平方米。也就是说孩子的性别会影响家庭的投资方式，男孩的家长更倾向于尽早将资金投入到房产上为其将来结婚做准备。而由于房价不断上涨，买房这一“经济负担”实际上在无形中为男孩的原生家庭积累了更多的财富。一胎为男孩的家庭仅在持有房产的价值上就比一胎为女孩的家庭高出142000元。因此，尽管二者在家庭平均收入等方面没有显著差异，前者的家庭财富总量却比后者要高出151000元。此外，随着我国婚姻法对婚前个人财产保护力度的增强，婚前买房的男性在婚后以及离婚后仍拥有房产所有权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这就意味着更多父母会愿意为儿子提前购置婚房，由此产生的家庭资产上的差距也会持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女儿是“招商银行”、儿子是“建设银行”的流行说法，在中国房价高涨的十几年间是值得商榷的，生儿子意外的起到了“招商银行”的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差距也存在地域上的差异。在房价更高，涨幅更大的东部地区，一胎为男孩的家庭所面临的买房压力更大，尽早买房的意愿更为强烈，由此所获得的家庭财富也更多。而对于中西部城市家庭而言，相对来合理且平稳一些的房价意味着他们不必急着为儿子购置婚房，房价上涨所带来的收益也没有东部城市那么明显。

 

结论

 

国人对男方婚前买房的执念以及飞涨的房价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男性及其原生家庭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能在婚姻市场上保持竞争力。然而两位学者的研究则告诉我们问题并不仅仅是“男性结婚成本过高”这么简单。男方购置婚房这一既定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原生家庭的理财和投资模式，进而导致一胎为男孩的家庭总资产要高于一胎为女孩的家庭。这一现象对我国性别平权发展的潜在负面影响同样值得我们关注。

 

 

参考文献

 

Li, Lixing & Wu, Xiaoyu (2015) The Consequences of Having a Son on Family Wealth in Urban China, Review of Income and Wealth forthcoming

 

Doi: 10.1111/roiw.12215

 

本简报由CFPS项目组根据上述文献摘编，经论文作者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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